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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東京奧運會上，中國體育代表團的領獎服獲得眾多海內外網友點贊。這件領獎服，出自設計師葉錦添之手。三年磨一劍，葉錦添希望這套衣服能夠展現中國人的氣度和神韻，在世界舞台上更好展示中國之美。

今年夏天，2020東京奧運會賽場上，當楊倩為中國體育代表團摘得本屆奧運會首枚金牌，網友的贊美迅速刷屏，其中，還包括不少海外網友。除了奪金的喜悅與自豪，她身著的中國體育代表團領獎服也收獲關注：“真的超好看！”“想知道這款衣服賣不賣？”“我們的領獎服設計得越來越好看了。”

這套被網友贊不絕口的領獎服，出自第七十三屆奧斯卡“最佳藝術指導”得主、視覺藝術家葉錦添之手。“我想讓運動員穿上后非常舒服又非常自信，也想通過服裝讓我們的文化賦予世界一種新的視野。”葉錦添說。

設計要展現中國人的氣度和神韻

設計運動服，葉錦添還是頭一次。從業30余年，他為許多電影、舞台劇做過造型設計、服裝設計、舞美設計，但這次有些不一樣。要設計給身體特征各不相同的人，要讓每個運動員穿上都合適、好看，還要考慮運動服運用的新科技和新材料，葉錦添坦言難度不小。

3年多前，葉錦添接受邀請，開始為中國體育代表團設計領獎服，“如何在世界舞台上更好展示中國之美”成為他思考的核心和設計的出發點。在他看來，中國文化講究精神與身體合一，所以設計也要展現精神層面的內涵。“領獎服不僅是一件衣服，更要傳遞中國人獨特的精氣神。希望這套服裝能展現我們的氣度和神韻。”葉錦添說。

明確設計理念只是第一步，選擇面料也得精益求精。領獎服不僅要有美感，還要充分滿足防水、速干、透氣等需求。葉錦添用了大量時間尋找合適的布料，做了很多試驗。在易出汗的部位採用有開孔的透氣面料，在關節部位拼接多種面料……綜合唐裝、清代服裝、中山裝等多種元素，葉錦添設計的領獎服以“中”字為靈感，採用中式唐裝圓立領，領部線條一直延伸至丹田，象征“氣沉丹田”﹔採用紅白兩種顏色，色彩簡潔明快而富有沖擊力﹔整體造型強調肩部和脖子的輪廓，上寬下窄，上半身呈倒三角形，將人的身形向上提並增強力量感。

“苗條的運動員穿上顯活力，健壯的運動員穿上顯力量。”面對網友的夸贊，葉錦添說，其實這套服裝設計出來后自己一直很緊張，隨著越來越多的中國運動員登上領獎台，才漸漸放下心來，“我覺得還不錯，達到了我想要的效果。”

創新離不開文化底蘊的積澱

年少時，葉錦添曾到歐洲游歷，當地人對自身文化的自信與自豪感讓他深受震撼。

當時的香港，西方文化是主流，“但我們接觸到的信息也是轉手很多次的，人們其實既不了解西方文化，也不了解自己的文化。”這讓他開始思考，為什麼我們不能講述屬於自己的東西？

常常與國際一流藝術家合作，葉錦添愈發感受到文化底蘊的重要性，他深潛到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之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逐漸成為我的一個創作基礎。”葉錦添說。從讓他聲名鵲起的電影《臥虎藏龍》，到電視劇《大明宮詞》《橘子紅了》，再到《赤壁》《夜宴》……多年來，葉錦添的設計自成一格，既飽含濃郁的東方特色，又融合多種元素，將色彩與造型運用得新穎別致。

在他看來，經典和創新、傳統和現代並不矛盾。“傳統是承前啟后的，就像花蕊，創新是外圍長出的花瓣，所以離開傳統的創新會虛無縹緲。”對於創新，葉錦添說：“不要去做容易的事情，要不斷追求更高、更好，即便已經有了成功的先例，也要挑戰自我、敢於冒險，這樣才能真正做出新意。”

從業多年，葉錦添要求自己一定要把“傳統”的地基打深打牢，再做創新，“讓創新永遠有可以瞭望的燈塔”。他認為，創新是讓今天的人走近傳統的一種方式，“對大多數人而言，傳統是很難進入的，因為它產生的時間距現在很遠，所以需要通過創新，讓人們先產生興趣，再去接觸、了解進而愛上傳統。”葉錦添說。

尋找適合的方式講述中國之美

在從事設計的過程中，葉錦添發現，很多西方人並不了解真正的中國，認識存在偏見。我們究竟應該怎樣講述自己的文化？葉錦添不斷思索：“要運用有特色的話語體系，把中國之美講出來並讓他們看見。”

其實，早在參與電影《臥虎藏龍》時，葉錦添已然在遵循這樣的理念。影片的美術設計摒棄艷俗復雜的元素，古城牆、竹林、灰瓦等元素營造出簡約古典的氛圍，清淡素雅，傳遞出中國畫般的詩意。濃厚的中國韻味吸引了世界的目光，“我們就是展示了很純粹、很中國的美，並且找到了西方觀眾能夠接受和理解的點。”葉錦添說。

2016年，葉錦添曾在舊金山歌劇院制作的英語歌劇《紅樓夢》中擔任舞台美術與服裝設計。起初，他想用皮影做一組大觀園主題的裝置，但卻遇到水土不服，很多當地人並不了解皮影。“西方很多觀眾沒見過中國漂亮的古建筑，沒見過山水畫。”想到這些，葉錦添調整方案，在舞台上運用了雲錦、織布機、風箏等中國元素，並以6片半透明彩繪構成一個巨大的移動裝置，展現大觀園的全貌，營造出一個虛實結合的舞台。演出獲得了成功。用西方觀眾易於接受的方式傳遞中國韻味，葉錦添說：“他們感受到了我們想要表達的美。”

葉錦添覺得，想要講好自己的故事，既要了解自己，也要了解對方，而且需要更多人堅持不懈的努力。“要做有精神交流的作品。”他說：“這樣才能激發更多人參與進來，共同為做出更多精品而努力。”

對葉錦添而言，此次為中國體育代表團設計領獎服也是將中國故事講給世界的一種方式。正如中國有越來越多的運動員能夠站上奧運會的最高領獎台，現如今，包括葉錦添在內，越來越多的中國藝術家和作品走上世界舞台。“如果自己有一點能力、有一點經驗，就要把它們展現出來，讓更多人看到我們的風採。”葉錦添說。

《人民日報》（ 2021年11月26日 第 1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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